波蘭著名導演基耶斯洛夫斯基說,他發現無論在什麼樣的國度,孤獨彷彿都是無所不在的痛苦,這是因為我們都活在自己的牆內。 埃克哈特·托利認為,無數相互矛盾的念頭,以及圍繞著這些念頭的種種努力組成了我們的「小我」,也即心理學家們所說的「自我」。通常,當你說「我如何如何」時,你其實說的都是這個「小我」。我們很容易執著於「小我」中,這時「小我」就會成為一堵無形的牆,阻礙我們內心深處的「真我」與外部世界建立直接的聯繫。
每個人的「小我」都是不同的,有人喜歡追求快樂,將快樂視為最重要的事情,有人經常沉溺在痛苦中,視痛苦為必然,有人視助人為絕對原則,有人則將索取視為理所應當……總之,我們都在「小我」之牆所圍成的院落內過著自以為是的生活。但不管這個院落內所奉行的法則看起來是多麼美好或偉大,它們都是將我們與其他人、其他存在乃至世間萬物建立真實的聯繫的障礙。
因此,儘管我們每個人都渴望走出孤獨,都渴望與別人相愛,但這個最普遍的慾望卻很容易成了奢望。
並且,這時我們越自以為是,越以自己的「小我」為榮,那麼我們相愛的渴望就會成為以我的「小我」消滅對方的「小我」的戰爭。
日本小說家渡邊純一寫了一本名為《鈍感力》的「心靈雞湯」,大意是,相對比較遲鈍的人才可以更易與人相處,也更能忍受挫折,因為他的心比較鈍。
這種說法是很有問題的。例如,心理學中所說的邊緣型人格障礙者是最難與人相處的一種人,因為他們非常情緒化,既渴望親密關係,但一旦建立起親密關係後,他們又會忍不住地大肆攻擊戀人,而戀人受不了想離開他們時,他們便容易有自傷甚至自殺的極端行動。
不過,自戀型人格障礙者卻很容易和邊緣型人格障礙者相處,因為,自戀型人格障礙者普遍既自大又遲鈍,因為他們心中那堵自戀的牆太堅硬了,邊緣型人格障礙者的情緒化或許會給別人帶來很大的困擾,但卻刺透不了自戀型人格障礙者的自戀之牆。
心不動的瞬間最有洞察力
不管我去了哪裡做講座,最後都會有人問類似的問題:請問怎樣才能讓我的孩子或我的配偶變得更好?
提類似問題的人,都是縮身於「小我」的牆內,並試圖將別人納入到自己的牆內,這怎麼可能呢?
試著去瞭解一下你的內心,你一定會發現,你的頭腦中有著彷彿永不停歇的念頭。然而,如果你想發現世界的本相,你想真正看到別人的存在,你的心就必須要有空隙。
以前,我經常自詡看人的眼光很厲害,一般是第一眼,最多也很少超過5分鐘,我就會有一個清晰的判斷,而這個判斷也幾乎從來沒有欺騙過我。
現在,我明白,這不是我多厲害,其實恰恰相反,是因為和人初相識時,我容易有那些不自戀的瞬間。在那樣的瞬間中,我的念頭之河停止了流動,心中出現了空隙,這時我的心會自然而然地感應到對方的真實存在。
正如王陽明所言,我這時是「此心不動」。
對我而言,這樣的時刻一般都是不自覺中出現的。假若我一開始就抱定一個念頭,我非要把對方看清楚,那麼,我反而容易出錯。也就是說,這時我的心動了,而心一動,我看見的就是我的心投射到對方身上的自己的「妄念」,而不是對方的真實存在了。
所以,我贊成這種說法:重要的不是做什麼,重要的是放下。若想看到別人和其他事物的真實存在,你至少要有某一瞬間,可以放下你的「小我」。 |